昔我游武林,值子长江头。
我时方南辕,子亦将西舟。
相见两大笑,典衣上高楼。
楼高不知暑,五月凝清秋。
环观四山明,俯视万井稠。
喧喧市中人,日暮歌吹浮。
忘形与子饮,一醉余无谋。
湖上荷花生,黄鹂飞柳洲。
翻然摇两桨,下上逐轻鸥。
不觉脱尘世,自谓逍遥游。
晚访城隅寺,竹林森如帱。
斫薪煮山茗,萧洒破百忧。
脚懒厌廛阓,五日成淹留。
肃肃太史家,门阑闲且幽。
荒亭荫疏桐,雀斗闻啾啁。
其人绝世贤,揶揄困时流。
唯我与吾子,大轴更往投。
幸闻一诺荣,不受万户侯。
谁言王母桃,方朔不得偷。
未几子告别,西宾帝王州。
吴船风雨夜,送子不胜愁。
八月子献书,高谈夏商周。
惜哉天下马,骊牡烦推求。
我滥乡老荐,麻衣望前旒。
愧非鸣凤祥,斥去还林丘。
三月我度江,子行穷海陬。
相望遂乖隔,慨叹不自休。
逆旅善辱人,虚激韩娥讴。
操瑟立齐门,乃反怨不收。
嗟哉子与我,不幸斯人俦。
有客道闽吴,书诗眷绸缪。
开缄恍自失,但觉胆气遒。
有如饮贪泉,海货溢两眸。
子诗益加富,我句犹能裒。
春禽与秋虫,引腹聊相酬。
晁补之(一○五三~一一一○),字无咎,号归来子,济州鉅野(今山东巨野)人。神宗元丰二年(一○七九)进士,调澶州司户参军。召试学官,除北京国子监教授,迁太学正。哲宗元祐初,召试学士院,以秘阁校理通判扬州,迁知齐州。与黄庭坚等并称苏门四学士。绍圣元年(一○九四),坐党籍累贬监信州酒税。徽宗即位,召爲着作佐郎,擢吏部郎中。出知河中府,徙湖州、密州。崇宁间党论復起,奉祠禄居家,葺归来园,慕晋陶潜爲人。大观四年起知达州,改泗州,卒于任,年五十八。有《鸡肋集》七十卷。事见《柯山集拾遗》卷一二《晁无咎墓志铭》,《宋史》卷四四四有传。 晁补之诗,以明崇祯诗瘦阁仿宋刊本(藏北京图书馆)爲底本。校以明光泽堂抄本(简称光本,藏北京图书馆)、涵芬楼藏明蓝格抄本(简称涵本,藏北京图书馆)、影印文渊阁《四库全书》本(简称四库本)等。新辑集外诗附于卷末。
从前我游杭州,在子长江岸。
我当时正出发,你也将要西船。
见面两大笑,衣服上高楼。
楼高不知道热,五月凝清秋。
环观四山第二,俯看万井稠。
喧喧街上的人,天晚歌吹浮。
忘形和你喝,一个喝醉了我没有计划。
湖上荷花生,黄鹂飞柳洲。
翻然摇两桨,上下逐轻鸥。
不觉得脱离尘世,从对逍遥游。
晚访问城角寺,竹林森森如覆盖。
砍柴煮茗山,潇洒破百忧。
脚懒满足乡村巷,五天形成滞留。
肃肃太史家,门很熟悉且幽。
荒亭荫疏桐,雀斗听说整日咿。
那人灭绝贤,揶他贫困时流。
只有我和我的儿子,大轴再去投。
希望听到一嗯荣,不接受万户侯。
谁说王母桃,方朔不能偷。
不久你告别,西宾帝王州。
吴船风雨夜,送你不胜愁。
八月儿子献书,高谈阔论夏商周。
可惜天下马,黑色公牛麻烦寻求。
我滥用乡老推荐,麻衣服望前串。
羞愧不是凤凰样,除去还林丘。
三月我渡江,你走到海陬。
相希望就隔离,感叹自己不停。
旅店好好羞辱人,虚激发韩国的娥唱。
拿着瑟站齐门,反而怨恨不收。
唉!你和我,不到这样的人相比。
有客道福建吴,书诗眷亲热。
开缄仿佛失去自己,只是觉得勇气强劲。
有如喝贪泉,海上货物泛滥两个眼睛。
子诗更加富有,我句还能够收集。
春禽和秋虫,拉肚子聊相酬。
夫婿久离别,青楼空望归。妆成卷帘坐,愁思懒缝衣。燕子家家入,杨花处处飞。空床难独守,谁为报金徽。
忽弃国中去,疑为方外游。早知守都厕,何似莫仙休。
刹那灭却阿鼻业,阎罗共我休分别。洋铜铁汁即醍醐,火轮便是禅心月。
自分男儿未着鞭,龙驹伏枥更多年。张仪舌在堪谋国,阮籍途穷只问天。弹铗空歌云梦句,焚香静读楚骚篇。吟魂常绕江湖上,莫道闽中无杜鹃。
眼暗头童负圣时,齿牙欲脱更堪悲。暮年渐解人间事,蒸食哀梨亦自奇。
胡沙不隔汉家天,一节坚持十九年。白首微官甘属国,耻随李卫老戎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