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晦,送春有集,坐中偶书。
春来春去催人老,老夫争肯输年少。
醉后少年狂,白髭殊未妨。
插花还起舞,管领风光处。
把酒共留春,莫教花笑人。
张元干(一○九一~一一六一),字仲宗,号真隐山人、芦川居士,永福(今福建永泰)人。早岁随父宦游,尝从徐俯学诗。徽宗政和间以上舍释褐。宣和七年(一一二五)爲陈留县丞。钦宗靖康元年(一一二六)应东京留守兼亲征行营使李纲辟,旋与纲同日遭贬。金兵陷汴,避难吴越间。高宗建炎中起爲将作监,抚谕使,随高宗避兵明州,因事得罪,绍兴元年(一一三一)以右朝奉郎致仕。十二年,胡铨上书乞斩秦桧,贬新州编管,元干在福州作《贺新郎》词壮其行。二十一年,坐作词事追赴临安大理寺,削籍除名。三十一年卒,年七十一。元干爲宋代着名爱国词人,词风豪壮,其子靖裒刻爲《芦川居士词》二卷传世。又有《芦川归来集》十五卷、附录一卷,已残。清四库馆臣据《永乐大典》增辑爲《芦川归来集》十卷。事见今人曹济平《张元干年谱简编》、王兆鹏《张元干年谱》。 张元干诗,以影印清文渊阁《四库全书·芦川归来集》爲底本,校以清抄残本(存六卷,其卷六、七爲诗,简称残本,藏北京图书馆),酌校一九七八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本(简称排印本)。新辑集外诗附编卷末。
翻译
春来春去时光如飞催人老,我怎肯轻易输给年轻人?酒醉之后像少年一样狂放不羁,胡子白了根本没有关系。
头上插着花起身狂舞,要尽情地享受春光。让我们举杯共同留住春天,不要让花儿笑人们不懂惜春。
注释
⑴晦:阴历月末。
⑵输:负。
⑶白髭(zī):嘴边的胡子发白了。
⑷管领:主管的意思。
⑸教:使,令。
这首春词是用少女眼光中的暮春景象展现她蹙眉惜春的心态。欧阳炯的《三字令》“春欲尽,日迟迟”一首,从春尽人不归的艺术角度,运笔随意而着重于刻画佳人的无限相思。至于抒发青春难驻,临老伤春的感觉,张先的《天仙子》具有代表性。上片云:“水调数声持酒听,午醉醒来愁未醒。送青春去几时回?临晚镜,伤流景,往事后期空记省。”这种时光易逝的送春感触,写得神韵高妙,但词人流露出的情绪却是深沉和忧愁的,有着无穷的感伤。张元干这首词的艺术构思与上两首不同,情调旷达酒脱,可谓别具一格。
首先从词的组织结构来看,词人没有采用上景下情的框架,而紧扣送春留春的主旨,直抒情怀,一气呵成。起句“春来春去催人老”,即写出了作者对春去的内心感应。春来春去,时光匆匆易逝。这对于垂老之人,最容易引起心情的翻腾。张先词的“临晚镜,伤流景,往事后期空记省”,所流露的是一种人事纷繁、朱颜易改的感伤情调。这首词中所承接的是“老夫争肯输年少”。词人虽然已是“老夫”,但是心中没有悲感,还具有年青人的活力。正是这种不服老的自在洒脱的襟怀,才能生发出插花起舞、把酒留春的势态,使上下片一气呵成。
其次是真情的自然流露。张元干晚年遭逢厄运,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,常寄情于山水之间,但是壮志依存。诗人投闲的二十余年,并未忘掉中原遗恨,但又是抱着“心存自在天,脚踏安乐地”的旷达情怀。
词中所写“坐中偶书”的感受,似是信手拈来,实是胸襟情怀的真实流露。值得提出的是“醉后少年狂”一句,是借用苏轼《江城子》词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的意趣。而“管领风光处”则是化用白居易《早春晚归》“金谷风光依旧在,无人管领石家春”的诗意。此处与“插花还起舞”相连接,充分体现出作者的真情实感,旷达乐观的风貌。这首词中性灵的流露,具有一种真实、自然之美。
这首自抒情怀的词作,语言朴质自然,明白晓畅。“醉后少年狂,白髭殊未妨”、“把酒共留春,莫教花笑人”,语意显露,造句自然,毫无矫揉造作之态,又不落前人窠臼。这种个性化语言的倾吐,既是时光与生命相撞击产生的火花,又疑聚着词人“坐中”瞬间的真实感受,因而富有自然的风韵。
顿悟修行道理,除情战睡敌魔。不贪名利少风波。懒散随缘且过。饥后寻街乞饭,饱时信步蹉跎。闲来古庙唱哩*。逍遥谁人似我。
春来涨水流而活,晓色西山势似行。玉洞主人经劫在,携竿步步就长生。
军门频纳受降书,一剑横行万里馀。汉祖谩夸娄敬策,却将公主嫁单于。汉家旌帜满阴山,不遣胡儿匹马还。愿得此身长报国,何须生入玉门关。
行年三十忆南游,稳驾沧溟万斛舟。常记早秋雷雨霁,柁师指点说流求。
独烹茶山茶,未对雪峰雪。须知千里间,只共一明月。陈家参玄天,道眼应一瞥。为语管城君,相从炽然说。
野艇归时蒲叶雨,缲车鸣处楝花风。江南旧日经行地,尽在于今醉梦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