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屏石枕竹方床,手倦抛书午梦长。
睡起莞然成独笑,数声渔笛在沧浪。
蔡确(一○三七~一○九三),字持正,泉州晋江(今福建泉州)人。仁宗嘉祐四年(一○五九)进士(清干隆《泉州府志》卷二三),调邠州司理参军。神宗熙宁四年(一○七一),权监察御史里行(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二二六。擢知制诰、知谏院。元丰元年(一○七八),爲御史中丞。二年,爲参知政事(同上书卷二八九、二九八)。五年,迁尚书右僕射兼中书侍郎。八年,守尚书左僕射兼门下侍郎(同上书卷三五六)。哲宗元祐元年(一○八六),罢爲观文殿学士、知陈州,徙安州、邓州。累贬英州别驾、新州安置。八年,卒于贬所(《名臣碑传琬琰集下》卷一八《蔡忠怀公确传》),年五十七。绍圣二年(一○九五),赠太师,謚忠怀。《宋史》卷四七一入《姦臣传》。今录诗二十首。
蔡确于嘉祐四年(1059年)中进士。积极支持王安石变法,元丰五年(1082年),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(右丞相)。神宗死,哲宗继位。元祐元年(1086年),罢知陈州。元祐二年(1087年)因为“军器监之狱”受其弟蔡硕牵连,被贬知安州(湖北安陆),[2]夏日登车盖亭,作了十首诗,此其第二首。《尧山堂外记》载:“时吴处厚笺注以闻,其略云:五篇涉讥讽。‘何处机心惊白马,谁人怒剑逐青蝇’——以讥谗谮之人;‘叶底出巢黄口闹,波间逐队小鱼忙’——讥新进用事之臣;‘睡起莞然成独笑’——方今朝廷清明,不知确笑何事。”
这首诗,着意刻画了作者贬官后的闲散之态和对隐居生活的向往。诗人的另一首诗说:“公事无多客亦稀,朱衣小吏不须随。溪潭直上虚亭里,卧展柴桑处士诗”就是对他那种官冷事闲生活的写照。不过,它没有这首诗写得委婉深切。
“纸屏石枕竹方床,手倦抛书午梦长。”“纸屏”,即纸屏风,以藤皮茧纸制成,取其雅致通风,屏上常以梅花蝴蝶为饰。这两句说:游亭之后,便躺在纸屏遮挡的石枕、竹方床上,看了一会儿陶渊明的诗(“卧展柴桑处士诗”),感到有些倦怠,便随手抛书,美美地睡了一觉。诗人是“夏日登车盖亭”的,因而,读了“纸屏、石枕、方竹床”,使人顿觉气清意爽;读了“手倦抛书、午梦长”,顿见诗人闲散之态;并且从“午梦长”中,还透出一点半隐半露的消息,这要联系下文来理解。
“睡觉莞然成独笑”,梦醒之后,诗人却要“莞然”一笑。诗人所读的书,是“柴桑处士诗”;诗人所作的梦,也是耕樵处士之梦;梦中是处士,醒来是谪官,他想想昔为布衣平民(“持正年二十许岁时,家苦贫,衣服稍敝。”事见《懒真子》),鸿运一来,金榜题名,仕途廿载,官至丞相,后来天翻地覆,谪居此地,如同大梦一场。诗人“莞然独笑”,是在“午梦长”中有所妙悟,从而领略到人生如梦,富贵如云烟。由此,他想到了归隐;想到归隐,马上便有隐者的呼唤——“数声渔笛在沧浪”。而听到了“数声渔笛”,他的归隐之情就更加迫切了。
唐代诗人王维写过一首《酬张少府》:“晚年唯好静,万事不关心。自顾无长策,空知返旧林。松风吹解带,山月照弹琴。君问穷通理,渔歌入浦深。”这首诗一方面明示作者“万事不关心”,一方面又描摹了他聆听“渔歌入浦深”的情状,所以归隐的题旨比较明显。而蔡确这首诗,却仅以“莞然独笑”、“数声渔笛”揭示主旨,这就比王维之诗更形委婉;更具韵外之致和味外之旨。《楚辞·渔父》:“渔父莞尔而笑,鼓枻而去,乃歌曰:‘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,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’,遂去,不复与言。”王逸《楚辞章句》注:“水清,喻世昭明,沐浴,升朝廷也;水浊,喻世昏暗,宜隐遁也。”描写闲散生活,抒发归隐之志,不满社会现实,便是这首诗的主旨。
新闸才开老闸过,楼台金碧照江波。愁风闷雨人无寐,海国平分鬼气多。
获自野罗知性巧,饲之鲜食已恩丰。下鞲未便随人意,须是经春更一笼。
铁锁沈沈截碧江,风旗猎猎驻危樯。禹门纵使高千尺,放过蛟龙也不妨。
再到蓬莱路欲平,却吹长笛过青城。空山霜叶无行迹,半岭天风有啸声。细栈跨云萦峭绝,危桥飞柱插澄清。玉华更控青鸾住,要倚栏干待月明。
迎得郎来入绣闱,语相思,连理枝。鬓乱钗垂,梳堕印山眉。娅姹含情娇不语,纤玉手,抚郎衣。
伯仲尽时贤,平舆与颍川。桂枝尝遍折,棣萼更相鲜。丹地晨趋并,黄扉夕拜联。岂如分侍从,来就凤池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