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有粗险石,植之疏竹轩。
人皆喜寻玩,吾独思弃捐。
以其无所用,晓夕空崭然。
碪础则甲斮,砥砚乃枯顽。
于缴不可碆,以碑不可镌。
凡此六用无一取,令人争免长物观。
谁知兹石本灵怪,忽从梦中至吾前。
初来若奇鬼,肩股何孱颜。
渐闻{左石右宫}{左石右隆}声,久乃辨其言。
云我石之精,愤子辱我欲一宣。
天地之生我,族类广且蕃。
子向所称用者六,星罗雹布盈溪山。
伤残破碎为世役,虽有小用乌足贤。
如我之徒亦甚寡,往往挂名经史间。
居海岱者充禹贡,雅与铅松相差肩。
处魏榆者白昼语,意欲警惧骄君悛。
或在骊山拒强秦,万牛汗喘力莫牵。
或从扬州感卢老,代我问答多雄篇。
子今我得岂无益,震霆凛霜我不迁。
雕不加文磨不莹,子盍节概如我坚。
以是赠子岂不伟,何必责我区区焉。
吾闻石言愧且谢,丑状炊去不可攀。
骇然觉坐想其语,勉书此诗席之端。
苏轼(一○三七~一一○一),字子瞻,一字和仲,自号东坡居士,眉山(今属四川)人。仁宗嘉祐二年(一○五七)进士。六年,试制科,授签书凤翔府节度判官厅事。英宗治平二年(一○六五),除判登闻鼓院,寻试馆职,除直史馆。三年,父洵卒,护丧归蜀。神宗熙宁二年(一○六九),服除,除判官告院兼判尚书祠部,权开封府推官。四年,通判杭州。歷知密州、徐州。元丰二年(一○七九),移知湖州,乌臺诗案狱起,贬黄州团练副使。四年,移汝州团练副使。八年春,得请常州居住,十月知登州。寻召除起居舍人。哲宗元祐元年(一○八六)迁中书舍人,改翰林学士。四年,知杭州。六年,除翰林学士承旨,寻知颍州。歷知扬州、定州。绍圣元年(一○九四),贬惠州。四年,再贬儋州。徽宗即位,赦还,提举玉局观。建中靖国元年,卒于常州,年六十六(按:轼生于仁宗景祐三年十二月十九日,时已入公元一○三七年)。孝宗时謚文忠。有《东坡集》四十卷、《后集》二十卷、《和陶诗》四卷等。《宋史》卷三三八有传。 苏轼诗,卷一至卷四六,以清道光刊王文诰《苏文忠公诗编注集成》爲底本,卷四七、四八,以清干隆刊冯应榴《苏文忠诗合注》爲底本。校以宋刊半叶十行本《东坡集》《东坡后集》(残,简称集甲)、宋刊半叶十二行本《东坡集》《东坡后集》(残,简称集乙,集甲、集乙合称集本)、宋眉山刊《苏文忠公文集》(残,简称集丙)、宋黄州刊《东坡先生后集》(残,简称集丁),宋刊《东坡先生和陶渊明诗》(简称集戊)、宋刊《集注东坡先生诗前集》(残,简称集注)、宋嘉泰刊施元之、顾禧《注东坡先生诗》(残,简称施甲)、宋景定补刊施、顾《注东坡先生诗》(残,简称施乙,施甲、施乙合称施本)、宋黄善夫家塾刊《王状元集百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》(简称类甲)、宋泉州刊《王状元集百家注分类东坡先生诗》(残,简称类乙)、元务本书堂刊《增刊校正王状元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》(简称类丙,类甲、类乙、类丙,合称类本)、明成化刊《东坡七集》(简称七集)、明万历刊《重编东坡先生外集》(简称外集)、清查慎行《补注东坡编年诗》(简称查注)、清冯应榴《苏文忠诗合注》(简称合注)。参校资料一爲金石碑帖和着录金石诗文的专着的有关部分;一爲清人、近人的苏诗校勘批语,其中有何焯所校清康熙刊《施注苏诗》(简称何校),卢文弨、纪昀所校清干隆刊查注(分别简称卢校、纪校),章钰所校缪荃孙覆明成化《东坡七集》(简称章校)。卷四八所收诗篇除《重编东坡先生外集》外,还分别採自《春渚纪闻》、《侯鲭录》等书,亦据所采各书及有关资料进行校勘。新辑集外诗,编爲第四九卷。起仁宗嘉祐四年己亥十月,公按:谓苏轼还朝,侍宫师按:谓苏洵自眉山发嘉陵,下夔、巫,十二月至荆州作。
家有粗险石,种植的疏竹轩。
人都喜欢寻玩,我只想抛弃。
认为他没有用,早晚空特别高峻。
碪柱础则甲砍杀,磨刀石砚就枯顽。
在缴不可碆,以碑不可以刻。
这六个使用无一取得,使人避免长物观。
谁知道这石头本神奇,忽然从梦中来到我面前。
初来像奇鬼,肩股什么屏颜。
渐渐听说{左石右宫} {左石右隆}声,很久才辨别他的话。
说我石头精灵,你侮辱我想一个宣泄愤怒。
天地之生我,种类广而且蕃。
你刚才所说的六用,星罗冰雹布满溪山。
伤残破碎为社会服务,虽然有小用乌脚贤。
像我这样的人也很少,往往挂名经史之中。
在海岱的人充任禹贡,雅与铅松相并肩。
处魏榆的白天说话,我想警告恐惧骄傲你悔改。
或在骊山抗拒强秦,万牛汗喘力不必。
或者从扬州感卢老,代我问答多英雄篇。
子现在我能怎么没有好处,雷霆凛然霜我不升。
雕不加文字磨不晶莹,你何不和我们坚持气节。
因此赠你难道不伟大,为什么要责备我小小的地方。
我听说石说对不起并道歉,丑样子做饭离开不可攀登。
惊骇地发现坐在想他的话,努力写这首诗席的开端。
太平燕赵许闲游,三十從知壮士羞。敢话诗书为上将,犹怜仁义对诸侯。子房帷幄方无事,李牧耕桑合有秋。民得夸襦兵得帅,御戎何必问严忧。
著论端能拟过秦,苦吟长学跨驴人。十年不调非求异,三径为资本作贫。回首浮梁屡还往,断魂宿草几陈新。藏家有集曾三复,借我流传莫谩珍。
诏命虽殊异,行装亦等闲。蓬壶如得路,藜杖似归山。赴约过嵩岭,辞家到竹关。从兹位清峻,野客转难攀。
阁老今无地上身,黄麻紫诰两沉沦。虚悬东岭来时月,难挽西山去后春。试割冰鲈犹脆薄,重餐野橘尚甘辛。最怜赵子同心事,相看题封泪染茵。
此行殊匆匆,天色不肯借。更待海棠晴,满意孤山下。
废功看不已,醉起又持杯。数日帘常卷,中宵雨忽来。凄凉无戏蝶,零落在苍苔。造化根难问,令人首可回。